[故事] 人肉雀

阿敏最近覺得十分不舒服，吃得越來越多，剛吃過早飯還沒到工作單位肚子就開始咕咕的叫。所以近來阿敏的桌子上總是堆滿了零食，可是無論阿敏怎麼吃，過一會兒馬上就又會餓。有時餓的全身上下都疼。好友小慧看出了阿敏的不正常，於是勸她去醫院檢查一下。本來阿敏還不想去，因為最近剛剛和男朋友阿碩分手。

分手的原因很簡單，自己又找了一個高富帥，簡直不知道比阿碩強多少倍。剛開始阿敏覺得多少有些對不起他，畢竟是三年的感情了。可是，阿碩來找了她很多次，勸她不要分手，還當著新男友的面說高富帥並不是真的愛她，而是貪圖一時的新鮮罷了——阿敏越來越討厭阿碩了，終於在上一週徹底分手了。

肚子實在是疼的厲害，想打電話讓高富帥陪她一起去，可是得到的答案是，他現在很忙，讓阿敏自己先去。小慧看到阿敏的臉色越來越蒼白，而且一直在出虛汗。於是，小慧扶著阿敏打車來到了醫院。

醫生是位很有經驗的老醫生，拿著聽診器聽著阿敏的胸腔，來回的移動著，眉毛是越皺越緊，滿臉是不可思議的表情，最後額頭兩側竟然留下了汗珠。

「醫生，怎麼樣了？」看著阿敏疼得都已經直不起腰來了，小慧急切的問醫生。

「很奇怪，你先陪她去做個胸透拍個片子吧。」醫生並沒說出個什麼來。小慧扶著阿敏艱難地走著，因為每走一步，阿敏都疼的要休息一下。阿敏做完胸透，醫生讓她在床上先躺一下，悄悄地把小慧叫了出去。

「醫生，阿敏到底怎麼了？」小慧急切地問。

「太不可思議了——你來看看。」說著帶著小慧進了辦公室，將片子放到牆上。透過燈光，可以看到掛著的四張片子裡都有一團黑色的陰影，可是，四張片子黑影的位置卻不相同，這讓小慧，也讓行醫數十年的老王醫生驚訝不已。「你也看到了，這幾張片子都是同一位置，可是這塊黑影卻會移動，很有可能是活的東西。」

「什麼？活的東西？人體裡怎麼會有活的東西呢？」小慧聽了醫生的話，很是不能相信。

「我也沒見過這種情況，而且你看，她的心肺都有些殘缺，就像這兒，還有這兒——」老王一邊說一邊指著片子上的心肺。還沒說完，護士猛然間推門進來了，氣喘吁吁地說：「王醫生，不好啦，不好啦，那個阿敏暈過去了。」老王聽了，馬上跑了過去，又讓護士叫來了另外幾個醫師，大家看了片子，開始商量醫治方法。這時，在監護室裡的阿敏心肺功能慢慢衰弱，甚至出現了衰竭的狀況。老王對護士說：「馬上準備手術。」手術室裡亮起了紅燈，老王這個經驗豐富的醫生主刀，另外幾個醫生從旁協助。

全身麻醉的阿敏靜靜地躺在手術台上，似乎暫時忘卻了疼痛。就在手術刀割開胸腔的一剎那，在場的所有人都驚呆了。一個類似於麻雀的鳥冒出了小小的腦袋，嘴裡還叼著一點像肉的東西，瞪著兩隻眼睛，似乎在觀察著周圍的人。迅速嚥下了嘴裡的肉，然後又低下頭啄了阿敏的肺一下，嘴裡立刻又叼了一塊肉。全部的人，立刻起了全身的雞皮疙瘩。

老王立刻用大鑷子夾住了那隻鳥。這時，鳥兒像受到了莫大的驚嚇發出了類似於嬰兒似的尖銳的叫聲，頓時再次讓所有的人脊背發涼，汗毛直立。不顧鳥兒的掙扎，老王立刻把它放到了一個高大的玻璃容器裡。在看阿敏的內臟，已經千瘡百孔了。心臟上也有個類似於針孔的小洞，鮮血像一小股泉水一樣不斷地往外流。

其它的內臟已經被嚴重破壞，老王無奈地搖了搖頭，嘆了口氣，開始縫合傷口。小慧在手術室外盯著閃爍的紅燈已經三個小時了，她不斷地給高富帥打電話，告訴他阿敏病的很嚴重在做手術。最初還接電話說一會兒就到，最後連電話都不接了，乾脆關機了。原來阿碩說的是真的，高富帥根本就不是真的喜歡阿敏。阿敏的父母都遠在外地，她連個商量的人都沒有。事到如今，只能給阿碩打電話了。阿碩接到電話不一會兒就到了。

這時，手術室的燈終於滅了，阿敏被推到了加護病房。小慧連忙問老王，阿敏怎麼樣了？老王搖了搖頭，說：「我們已經盡力了，這是從她胸腔裡取出來的，是個活物。」說著，從身後拿出了裝在玻璃瓶裡的小雀。小慧心中一震，只見這個醜陋的東西竟長著鋒利的牙齒，企圖咬破這堅固的玻璃瓶。

「你們去看她最後一眼吧，她的五臟六腑已經被這小東西咬的千瘡百孔了。哎——」老王惋惜地說。

「小慧，你先回學校把這件事告訴老師吧。然後給她爸媽打個電話，我在這裡陪她——」阿碩一臉的悲傷，無力地對小慧說。

小慧覺得阿碩還是喜歡阿敏的，於是先回了學校。阿碩鎖上了門，靜靜地等待阿敏的醒來。可能是臟腑的疼加上縫針的疼，讓稍微過了麻藥的阿敏疼醒了。阿敏覺得自己的心肺似乎被人掏空了一樣疼，睜開眼，是阿碩。想到過往的種種，自己這麼對阿碩，他竟然在自己最需要的時候在身邊，不禁流下了淚水。

「是後悔的眼淚嗎？」阿碩冷冷地問了一句。阿敏不禁為之一震，那聲音根本不像平時的他。「今天我之所以來這裡，就是要看看你—怎麼死的？你還不知道吧，你的內臟受損嚴重，你活不了多長時間啦——」語氣依然冷漠，更添加了幾分幸災樂禍的感覺。

「你說什麼？」虛弱的阿敏頓時心跳加速，心臟又是一陣劇痛。

「醫生從你的胸腔裡抓住了一隻鳥，那個小傢伙已經蠶食了你的五臟六腑，你——活不了幾天了，甚至馬上就會死——」阿碩說的是那麼無關痛癢，就像在說一個毫無關係的人。可是儀器上顯示阿敏的心跳卻是越來越快。「你知道嗎？我是真的喜歡你。可是，你為了錢就對別人投懷送抱。怎麼樣？他只是陪你玩玩而已。你糟蹋了我的一片真心。你知道你身體裡的是什麼嗎？」阿碩臉上是一副很驕傲的樣子，而阿敏卻是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的男人還是自己認識的那個人嗎？

「是人肉雀。」阿碩不緊不慢地說著。

「人肉雀？那是什麼東西？」阿敏從沒聽說過什麼人肉雀。

「哼哼，人肉雀是一種特殊的雀類，它是羌西族特有的一種動物。人肉雀本身很小，它可以產更小更小的卵。只要這種卵進入了人體，你知道嗎？只要幾天，人肉雀就會依靠人體的溫度孵化出來，而且它以人的內臟為食——所以，這種牙齒鋒利的小傢伙用不了多長時間，甚至也就是一天，就會把人的內臟掏個乾淨。你真是幸運啊，被及時發現了，可是——沒有用了，你早晚都要死啦。」

「你怎麼會知道？」阿敏帶著一臉的疑惑，猛然間，阿敏記起了一件事，「我記得——你好像是——」

「沒錯，我就是羌西族人。」阿敏突然想到了，在他們剛剛認識的時候，有一次，學校在填寫個人檔案的時候，無意間看到在「民族」那一欄裡，阿碩寫的是「羌西族」。當時，阿敏還很好奇，自己都沒聽過有這麼一個少說民族。

「是你？你怎麼會這樣子？為什麼這麼對我？」

「為什麼？是你背叛了我，我恨你。你知道嗎？人肉雀是我們羌西族的寶貝，並不是隨便就能得到的，是需要付出沉重的代價的。於是——我用我的感情換取了家族裡的一隻人肉雀。就在上週我們出去徹底分手的時候，將蟲卵放到了你喝的果汁裡。我的恨有多深，啄的你就要有多疼。現在我已經是沒有感情的人了，不會再喜歡你，也不會再恨你了。我的感情用你的生命埋葬了——」阿敏一面聽著，心裡是越來越激動，望著阿碩的臉，終於「嘟——」儀器上出現了直線，其它數據都成了零。阿碩看著已經停止呼吸的阿敏，此刻是如此平靜，如此美麗，可是他已經對任何事都沒有了感情，更何況是個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