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 電腦裡的死亡日記

2003年1月11日周日天色：Fine

我們搬家了，由學校四周的小區搬到了鄰近穿城河的高層公寓，兩室一廳，我們四個人住，房租每月一人攤一百，應該算是很便宜的了，並且家中家電比較齊全。我們寧願捨近求遠住到這來，並舒暢地交了半年的房租。

屋子是我和楓找的，租賃公司曾經很直接地說了這屋子如斯便宜的原因——這裡曾鬧過鬼，從那以後這裡的房價一跌再跌，一度到了無人問津的地步。最後，整棟樓由一房地產巨頭買下，由租賃公司負責出租出去。當然，時日一過，再加上河邊管理開發得很好，如斯廉價的屋子天然不愁沒人租。

我們固然不算什麼無神論者，但自以為自己光明磊落，夜半不怕鬼敲門，便自做主張租下了這屋子。我沒把這些細節告訴合租者飛機和林，楓大概也沒說。

有朋友用一輛小型面包車把所有的東西一次性搬了過來。現在，林出去玩了，楓、飛機在客廳打牌，不時傳來歡笑聲。我電腦看久了，眼睛很酸，決定打完這篇，就去睡覺。

2004年1月15日周四天色：陰

住進來五天了，頭兩天我們還挺滿足，設備一應齊全。後來才發覺良多毛病。首先就是廁所那面鏡子倒很希奇，淋浴在廁所，鏡子在噴頭的正背後放，就是說洗澡時一回頭，就會看見自己的裸體。搞不懂上為什麼一任房客做這樣的設計，我仔細看過了那面鏡子，有金屬桄鑲著，四個角釘在瓷磚上。抽水馬桶的水箱經常咕嘟咕嘟作響，我們好幾回還認為有人敲門，若是摁了那開關，更不得了，水唰啦唰啦沖不完。我們干脆不用，有便池。我來看房時發覺有窗簾很知足，直到昨天我冷著了去拉窗簾，簡直象掀了古墓的蓋子，蜘蛛網灰塵兜頭撲過來，顯著一兩年沒用過了。這裡的衣櫃更不能用，我先裝的被子，也是昨天冷了抱出來就聞到劇烈的腐臭，媽呀，我差點嘔出來！林安慰我，說看樣子的確良久沒人住了，肯定有臭味，還幫我把它鋪到窗台上，哪曉得一連兩天下雨，這房子沒雨棚，被子更產生霉味。

這些真氣死我了，一天學業就夠煩了，還趕上這些事！

2004年1月17日周六天色：陰

住進來好些天了，我們真是越來越喜歡這兒了，設備一應齊全，今天飛機還買了幾套餐具和鍋，說的以後可以每天弄消夜了，我們更是高興。

今天林又不在，而我們剩下的幾個，牌打膩了，網上煩了，又沒電視，不曉得誰提議，說來請碟仙。

我振奮起來，非常好奇，以前聽說過，但一直不敢嘗試，聽說很邪門的。對於他們而言也是吧。楓對這一切堅持不信，但又不拒絕——一切可以開始了。

飛機找出一個小碟子，用朱砂畫了一個箭嘴。又讓我找來燭炬和香，燭炬倒剩有，香則只能用香煙代替。最後飛機在一張用過的功課本紙上畫了三個圈，前面兩個寫了“Yes”和“No”，後面是碟仙的壇。楓更加不屑：“哼！碟仙還懂英文的噢！”

“話不能這麼說。楓，可以不信，不可不敬哦。”飛機關上燈說，“你倆隨著我一起念：”碟仙碟仙快出來，碟仙碟仙快出來‘，食指擱在上面千萬不要松開，更不能打翻碟子。碟仙出來，就可以提問了。“

我煞有其事，道：“碟仙有好有壞，我怎麼知道我們請出來的是好是壞？”

飛機難住了，他說：“碟仙都是厲鬼嘛，越厲害越准！”他開始念念有詞。

我們也開始，“碟仙，碟仙請你出來……”我閉上眼睛，故作鎮靜。

時間也過了蠻久，從楓煩悶的呼吸，也聽出了他的不耐煩。可我們一點也沒感覺到什麼，至少我沒有。我拼命想讓自己心靜下來，結果越想越亂，有點不知所措地睜開眼睛，楓也盯著我，溘然我激動地想啟齒，我感覺到了，碟子剛才在旋轉！很奇妙！換言之碟仙已經請來了。此時飛機也睜開眼睛，看了我們一眼，說：“來了。”

我怕起來，認為碟仙不會來，根本沒思惟預備，愣在那兒。飛機也沒啟齒。

“碟仙啊碟仙，你要是出來了就把燭炬吹熄！”楓說了這麼一句，我們又留意燭炬，沒熄。“哈哈！你可真笨，看我的！”楓說著就對著燭炬一吹，燭炬升起一縷縷煙，熄了。頓時窗外風亂作一起，房間越發的黑，我們都不曉得剛才燭炬是風吹的仍是楓。“不會是碟仙氣憤了吧？我輕輕說。”他們沒說話，飛機神情略緊張，眸子轉來轉去。

楓起身，打開燈，一切正常，風的確有，偶合罷了。我也一屁股坐到地板上。

林歸來了，一眼看出我們在玩碟仙，又仔細瞧瞧，盯著我們，意味深長地說：“你們沒把碟仙請回去，會遭報應的！”說完歎口吻，我停住了，是啊！我忘了！對，楓先松手，其次是我，再次是飛機。“啊？好端真個干嘛玩這個，很邪門吶。”他沒有回頭地進了房間，我和飛機被晾在客廳裡。楓看手機，恰好十二點過一分，進房間了，我也進來寫日記。今天第一次請碟仙，還滿刺激。

我問楓你信不信啊？楓道：“那都是騙人的，我什麼也沒感覺到。以前中心台還專門報道過類似的，你不要那麼神經。”

也對，我想。現在已經是凌晨一點，剛才出去接水，看見飛機一個人還呆在那裡，喃喃自語。我提醒他一點了，快關燈睡覺。現在他應該睡了。

2004年1月18號周日天色雨

天哪！死了！飛機死了！！

今天我是被林叫醒的，楓還在睡著。外面已經很亮，在下雨。我還沒怎麼清醒。林臉色蒼白，瞪大眼睛，顫動著說：“阿冷，他……飛機他，死……了……”！！

……

現在誰都說不出話來，附近仿佛還有人群的喧嘩、尖叫和哭嚎。上午警察和房產公司的人來過，一房子人轉來轉去，折騰了一上午，飯都沒吃，又被接到警察局，一問便是一下戰書。其中我和林呆的時間最長。我知道，我們是最後和最早見到飛機的人，嫌疑最重。我對幾個警察都講到碟仙，他們極不耐煩地打斷，警察初步懷疑飛機是自殺……

飛機死時是怎樣的啊！早上我從床上跳起來沖進廚房，第一眼便是一大灘褐紅色的血，娓娓地裹住半個廚房，血灘裡有兩個拖鞋腳印，凝在那兒（估計是林留下的），面前只有紅色和白色！我一見飛機的屍體，不由倒抽一口冷氣，繼而全身一軟、再軟，跌坐在地板上，突然面前一片烏雲，還好林扶住我。我啞得說不出話來——飛機端正地跪在案板下，上身及大腿貼著櫥櫃，他的左手安詳地下垂，右手還握著菜刀，他新買的那把，牢牢地握著。菜刀光亮極了，只有刀柄上殘留著一尾血腥，他頭沒有了，斷了的脖子上血早已干涸，肩上、後背和手臂，血就這麼一直順著流、流、流了一地……他的頭、他的頭，在那口鍋裡垂垂地煮著，鍋裡摻滿了水，一晚上也沒煮干——水已經染成粉紅色，飛機的長發煮得軟軟地，在鍋裡飄散，他雙目圓瞪，發白的嘴唇微張，水“咕嘟咕嘟”沸騰著，使飛機的頭顱輕輕搖動……

我們沒有吃飯，也沒心情吃。楓陪飛機父母處理後事，後天歸來。我和林在各自的房間。我感覺對廚房布滿了恐驚，對這屋子也是。今天上午後，我一直不敢進廚房。剛才，我仍是推開門看看。

借助外面的燈光，我看到廚房瓷磚上班駁的血跡呈放射狀四散，劇烈的屍味一湧而出——我一陣干嘔，只身有了一種莫大的恐驚，從頭到腳地涼，一點一點地浸入骨髓……地上殘留著粉紅色，還沒有拖干淨，在夜色中反光的燈泡，象鬼魂眨著的眼睛……一種無窮的血腥將我吞噬。我……

廚房門關上，我快步走回房間暗自吁了口吻，想想明天還要上課，對，仍是要洗個澡再睡吧。

2004年1月20日周二天色：雨

我剛從網吧歸來，路上的冷風又把我吹清醒了些，昨天一天雨終於停歇，我一早就去學校了。林借口身體不愜意沒去。估計學校裡還沒人知道飛機的死，我決定先暫時保密飛機的死。昨晚我一夜難眠，想著曾經和自己一起糊口了多年的朋友，就……說起他的死真的很怪異，凶器上的指紋是他的，雖凌亂但很清楚，但他怎麼做到砍下自己的頭，又穩穩地跪在那裡，手裡還握著刀？當然，這只是我個人的分析，這些預測，在那種預想的狀況下也不是不會發生。一上午這麼亂想，就過去了。我還沒想到會是碟仙報復，直到中午我回家。

中午進了門，林天真的歡笑聲傳來，笑得呵啊呵的，不停地笑。我很希奇有什麼事這麼好笑。我當時沒怎麼想，就進到他的房間——我停住了，只是停住，，情緒一下升到最高，“林！”我驚叫了出來，“林！林你在干嘛！？”林坐在地上，仿佛沒有看見我，一個人在癡笑，扳著那面鏡子……

鏡子！我突然想到了什麼，昨天我沒寫日記，在前天晚上我關了電腦去洗澡，熱水器非常希奇，我脫了衣服在那裡調開關，冷得要命，水半天不噴出來，一滴都沒有，我急得把閘門一開，又關，合法我失望時節，“撲”地大片水珠射出來，打進我的眼睛，又是冷水！我打個趔狙地站穩，手忙腳亂地擦干眼睛，放毛巾余光一瞟，只那麼一瞟，我從鏡子裡看到的一個偏頭微笑梳著頭發的紅衣女人！應該是30多歲，臉又干又白，沒有血色，白的嚇人！我當時就尖叫起來，退上好幾步。一看，又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只有我驚恐的雙瞳，我又湊近幾步仍是。當時林聽到了我的啼聲跑進來問我怎麼了，我說熱水器有題目，見我在端詳那面鏡子，他找東西把四個螺絲撬掉，說要搬到他的屋裡去用。

現在！林把那面鏡子扳的四分五裂，散了一地，他還在笑，尖銳的笑聲像一地的玻璃渣子，徐徐地，一條血痕順著手心滑了出來，接著，又一條，轉眼，林滿手都是鮮血，我剛要沖上去，林停了笑，抓起一片尖利的鏡子舉到空中，凶狠的咒罵我，我不敢妄動，請求著他，一遍一遍的叫著他的名字，“哈哈……”他笑得更加肆虐、張狂，我突然覺得害怕，這哪是林，分明是個惡靈！滿地碎鏡子反射著耀眼刺眼的光，他慢慢張大嘴巴，撿起一塊小的往嘴裡送。我還沒反應過來，直到他咬住了那塊玻璃，他的嘴角被割開，一直割到臉頰，血直冒，他還舔著。我沖上去，抓住他的手，“你吐出來！吐出來！”他死死的咬住不放，還抓著我，我的手臂被尖鏡子狠狠的割了一下，雖有衣服護著，但依然流了很多血，這不是我所關心的，我發瘋般的搖他，求他，命令他，去扳他的嘴，逼他吐出來，他停了一下，突然“哇”的吐出破碎的鏡子，還有一小塊肉。

舌頭！我當時就想到這個，立馬向撤退退卻了幾步，林順勢倒在地上，面部猙獰，臉上紅一塊白一塊，唇部割得稀巴爛。他整張臉像塊爛泥，血！還有血，我這才留意到他脖子上也有幾絲血跡，他已經死了，的確他死了，我仍是叫著他的名字，上去抹開他脖子上的血，很快又有一絲，仔細一看居然是一條條血管爆裂，我拍拍他的臉，發瘋地搖他、叫。我撩開他的衣袖，他手肘內側的血管全部爆裂！林張著眼皮，翻著潔白的眼球——用一種極真個方式——死了。

這就是今天中午那驚心動魄的一幕。我開始確信，這一切不能用自殺來解釋了。我一根接一根的吸煙，把這幾天的事從頭到尾回想了一遍，再聯想到這棟凶宅，我把這屋裡的設備全部檢查了一遍，除了熱水器，好象還沒發現什麼。

我在客廳坐了一下戰書，沒動，沒報警，我已經說過了，這是碟仙的報應，可，鏡子裡的女人是誰，我得幻覺？應該不是，衛生間全是雪白的瓷磚，紅色衣服很顯眼；假如碟仙，那林又沒請，是不是與這套凶宅……我想得烏煙瘴氣，關上林的房間，出去了。

這一出去就是一晚上，我確確實實地說，“去網吧玩了一通宵”，反正在家裡也不會睡著。一清早回去，我不預備去上學了，打算馬上蒙頭大睡。

2004年01月21日周三天色：陰

這一睡便是一整天。晚上九點左右我微微醒了一下，發現外面一片漆黑，卻不知道燈怎麼開著，我伸手試探著開關，燈關上，又睡，這一覺則更踏實了踏實地自己都不曉得多久醒來……

突然門開了，楓走了進來，“楓！”我叫他，他沒有反應，徑直坐到電腦眼前，撥號上網，滋滋滴滴地響了幾聲，他上線了，一點消息也沒有，我很希奇，他平時上網不是聊天就是聽歌，正希奇的抬起頭來，發現他在電腦主機後蹲著，不一會兒，抽出了電話線，扯了出來，順著一直扯到外面電話座機，我不知道他在干嘛，也沒想太多，喊了他一聲，他沒回答，我發覺我轉動不了，只有頭可以委曲的扭動，也不曉得自己身體太沉了仍是被束縛了，掙扎著掙扎著，又睡著了。

不知道又睡了多久，我醒了，眼睛一張！我微微動了一下，一下坐了起來，也不曉得剛才是怎麼回事，又有點像做夢，但自己的確像掙扎過，背上滿是汗。

電腦還開著，手機沒電早就自動關機了，我拿去充電，坐到電腦前，一看已經十一點半了，自己睡了十多個小時，全身又軟又痛。我開了QQ還有不少摯友在線，一邊聊，我放進孫燕姿的《TheMoment》CD，反復聽那首《遇見》。

QQ上的摯友一個比一個希奇，沒多久就一個接一個地離開了，閉著眼睛排了一例，發過去動靜都是“對不起，我現在有事不在，等一會兒和你聯系”，我累，CD取消重復播。《遇見》輕悠的吉它聲落下，音箱裡冒出了一個男人藐視的大笑！我聽得毛骨屹然，一股涼氣直沖背上吹，沒想到一秒後，又換成一段鏗鏘有力的電子樂，唉，原來是《懶得去管》的前奏！我反感地調低了聲音。

我吁了口吻，看時間已經十一點五十了，我又翻閱一些BBS.沒幾分鍾電話響了，嚇了我好大一跳！我起身趴到床上，左手抓起電話：“喂？”電話聽筒裡像什麼都沒有，“喂！？”我又應了幾聲，還沒人說話，又聽得到呼吸，誰啊？！半夜三更的，我干脆掛掉了。周圍寂然無聲。

溘然電腦裡“登登、滴滴”一片，摯友全上線了，我從床上彈起，撲到電腦前，CtrlAltZ提取動靜：

2003-01-2200：00：00忘憂樹

“我們走吧”

我舌頭僵直，呆坐在那裡，那！那是飛機的QQ！不會的，不會的，怎麼可能呢？我仔細看了資料、IP，都是飛機的，連QQ秀也是！我腦子飛快地運轉，一秒鍾內對自己否定了一百二十遍——不可能，絕對。

我故作鎮靜，或許是他把號送人了呢，於是我回動靜：“一共有誰，去哪兒？”

還沒等他回動靜，音像裡放出的不是歌，而是一個男人的呻吟！也許剛才就是了，只是我沒聽到！我把任務欄下的“東方影都”打開，它整個界面居然是血紅的，伸著一只鮮紅的、指甲流血的手！我調大聲音……就是，是個男人的呻吟……我慌張點擊彈出光驅。光驅指示燈閃閃，“匡”地伸出一面血手掌，而不是孫燕姿的CD！我尖叫起來，點擊彈入，手掌伸進去，可手指扣住光驅殼子不進去！我也無論了，抓起桌上的鋼筆狠狠的扎過去！四根手指一下縮了進去，我長歎口吻，慶幸自己鎮靜，幸好幸好！

手機響了，短信來了，我趕緊打開看，號碼是0000000000，也許是對方選擇了不發送本機號碼。內容是“阿冷，我好干，好癢，給我點水喝。快！快！！”

我還納悶這是什麼，忘憂樹回動靜了，他說“你、我、林、楓。我們在廁所裡等你。你來！你來！！”

我驚恐的表情凝在那裡，血液好像休止了活動，胸口漲的近乎破裂，這時電話又尖叫起來！

我牢牢地抓著椅子扶手，很快問了自己十幾遍，接，仍是不接？我和電話僵持著，終極我起身去接。未必仍是午夜凶鈴，吃了我不成？！

手摸到了聽筒，猶豫了一下，仍是接了，我頓了頓嗓音，不輕不重地說：“喂？”，沒人應，但顯著有人在電話那頭，聲音微微顫翕的樣子。我又“喂”一聲，見無人應答，寬解不少，只當騷擾電話，又更凶狠的“喂”了好幾下，正打算揚聲惡罵，我好像聽到了一絲嗚咽，心裡“咯登”一下，仔細看看周圍，聽筒貼得更緊，電話裡有人說話了：“好緊，好緊，好痛，嗚……阿冷，救我！”我一下把電話扔得老遠，天！是楓的聲音！“媽呀！”我叫了出來，手在床單上胡亂地抓著，一想，對呀！今天已經是21號了剛才那QQ不就是00：00：00嗎？楓也該歸來了！我又跳下床撿起電話，好在沒摔壞。

MyGod！我又叫了起來，把電話扔在床上！怎麼會？怎麼會這樣？我不停問自己，是不是楓的聲音己經不重要！可是，可是，怎麼沒有電話線！？電話線呢！？我已經混亂的瘋狂，爬到主機後面，手摸了半天也沒摸到電話線，牆角裡，也沒有。而QQ還“嘀嘀”叫著，我哪有心情去收，天啊！我又是怎麼上的網呢？！

這個房間太恐怖了！我對什麼都產生了恐驚，這裡的電腦，裡面“嘀”個不停，這裡的窗戶，外面一片漆黑，還有那窗簾，鼓那麼一塊，人！對，一定有人！我什麼也不敢靠近，天啊——電話還亮著，我不敢說話，剛握在手裡，裡面又傳來“救我！救我……我，我好冷……”

這次我確信聽筒已經被我徹底摔成碎片，我沖了出去。

我低著頭往外跑，腦子裡轉的飛快，“沒事的，我出去就好！”一片黑，我一跤跌倒，趕緊站起來把客廳燈打開，燈不不亂地閃——我笑了。

楓吊在客廳的吊扇上面，電扇微微地旋轉著；他的喉嚨上，臉上頭發上全是密密的電話線，纏得那麼緊，臉部變形、扭曲得象一塊碎布，頭發與電話線擰成一簇，頭皮四分五裂，額角露出白花花的頭顱，暗紅象煙花般在地上散開，還有臉上，白的紅的一團一團的，頭發絲上擰著的血滴滑下來……

我狂笑著，笑得眼淚花亂飛，空蕩蕩的房間被我的笑聲沉沒，呵呵，為什麼我看到恐怖片時不笑呢？這些天的怪事一下就明白了……他們纏著我，我的朋友……**在牆上，再也受不了，面前一晃……周圍褪成了玄色。

……

風。有風對吧？我在哪裡，在走哪兒？怎麼著麼黑？有風，還有人，人的氣味，血的芬芳，好冷，是不是沒關窗戶？皮膚象被冰塊撫著……該披件衣服，這樣想著，手一晃——醒了。

我睡在客廳，早已不知幾點，燈瘋狂地閃，仿佛自己身處煉獄與人世之間，笑累了，我爬起來，嚴寒無比，打算去廁所洗把臉。“ByeBye！”我對楓的屍體說。

走到廁所，我剛一扶上門把手，不詳的預感來了——“我們在廁所裡等你。你來！你來！！”

呵呵，呵呵，呵呵……他們在等我，等我干嗎呢？我微笑。我不怕了，一點也不，有什麼好怕的，對分歧錯誤？呵呵，你們不是要找我嗎？我在這裡。我還在笑，死，有什麼可怕的？呵……

我從廚房找刀，刀已經在飛機死後當證據提走，嘿嘿，我想到個更妙的。

我在窗戶裡看到自己笑得頹敗，手裡握著一塊從林房間裡撿到的一塊碎鏡子。在他的房間裡，我平靜地對著他的屍體說：“阿林，很歉仄你被我們拖下水，那個紅衣女鬼，實在是找我的，可惜你拿走了鏡子。而我們活該，我們自己玩碟仙，這是報應。這個房間，真的有鬼，或許還不止一兩只，我們請出的不是碟仙，就是這間房裡的厲鬼，是我找的屋子，把你們都害了。我知道，我可以走，離開這個屋子，他們找上你們了，我逃脫了。但我該承擔著什麼，我們仍是好兄弟……好吧……”我在漆黑浮泛的房間，說出了聲音，寂寞地在房間上空活動。

本打算就此了結，突然想到些事情我又坐到電腦前，繼承寫日記，光驅的縫隙裡汩汩地流出血，可惡的手。我咬緊牙關想快點寫完，然後把這一周的拖到一個文件夾，文件夾發送到桌面，再關機。對了，手機得關掉，裡面還有短信。至於自己，那塊碎鏡子，正好可以將我手腕割的稀巴爛，再投出窗外，沒有人可以想到凶器實在不是一把刀，就像他們不會想到實在一切不是一場簡樸的謀殺……

碟仙不可以隨便玩的，真的不可以……可惜我明白得太晚……

窗戶大大開。估計兩個月後，這套屋子彌漫的屍臭會驚動鄰居。

人們看到的只是三具腐爛發紅生蛆的屍體，看不到的只是電腦裡的死亡日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