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看完《功夫熊貓》第二天去少林的。為了保持景區清淨，汽車一律禁入，乖乖交出5塊錢，坐上景區的電瓶車。一隊來自美國加州的小伙子和我同車，他們顯然是來學藝的，河南最有名的塔溝武術學校，就在少林寺的山門前。潮流真是迅捷，胖胖可愛的熊貓踢Bruce Lee的旋風腿，已經出現在他們的T恤上了。
少林寺是中國禪宗的「祖庭」，也是印度三王子達摩祖師到達中國後參悟禪意的地方。包括少林寺在內，有很多寺院都選擇建在嵩山，因為嵩山是中原地區最有靈性的山，漢武帝和武則天都在這裏拜祭過。連中國唯一的女皇帝都把這座山封成了山神，當地縣城也沾了光，從「嵩陽」變成了「登封」。不過與少林寺相比，永泰寺、會善寺、法王寺這些「鄰居」的人氣顯然差很多，雖然法王寺較少林寺「年長」了400多年。其中的緣由其實不言自明——少林寺有功夫。
金庸刻名摸得光亮
在人滿為患的喧鬧聲中，我伸出左腿踏入的少林寺山門時(男先踏左腳，女先踏右腳，據說可以求得平安吉祥)，滿腦子都是十八銅人、易筋經和大力金剛指……導遊李大姐原本是嵩山腳下的一個農婦，遊客來得多了，她就拋下了農活，做起了專職的導遊，「你看，這條蓮花道可不簡單，當年達摩祖師就是踏着蓮花來到這裏的」、「快來，這塊石碑你一定要摸一下」。
李大姐滔滔不絕如數家珍，隨着她手指的方向，我赫然看到了金庸的名字——石碑上記載了2000年4月，金庸先生訪問少林時為《少林武功醫宗秘笈》所題的文字。遊客對於武俠小說宗師有狂熱崇拜，不管是否可以沾着俠氣，每個人都要伸手去摸一下石碑上的名字，時間一長，金庸的名字被摸得光亮如新，在兩排石碑中一眼就能分辨出來。
三人合一三教融和
值得一看的石碑不止這一塊。往裏走幾十米，很多遊客簇擁在一塊鑲着玻璃的唐朝石碑前拍照留影。石碑的名字很拗口，叫做《混元三教九流圖贊碑》，上面最顯眼的地方畫有一個笑眯眯的老者，身體滾圓滾圓，手裏拿着一幅卷軸，李大姐問﹕「這畫裏有秘密，看出來了嗎？」「只聽過達芬奇密碼，你要和我說少林寺密碼？」「你告訴我畫上幾個人？」「當然是一個。」「大錯特錯，是三個！」我大約看了半分鐘，才看出了奧妙，真是三個人呀，除了正面的人像，還有兩個側着臉互相鞠躬的人呢！原來畫師用上了奇特的筆法合三為一。再讀石碑的文字，明白了八九分，意思是嵩山這地方不僅有佛教，還有道教和儒教，這三位其實是釋迦牟尼、老子和孔子的化身。
從小就看過李連杰的成名作《少林寺》，故事是十三武僧為唐王李世民護駕的故事。原本一直以為這只是美麗的傳說，不曾想卻是史實。就在《混元三教九流圖贊碑》的旁邊，另一塊石碑就記錄了這段歷史，石碑上可以找到十三個武士的名字和封號，並且明明白白地寫着故事發生的時間——唐武德四年。
這些都還只是紙面工夫，接下來，就看到了有些匪夷所思的畫面了。首先是鐘樓旁的一棵古老柏樹，樹身上平白無故地出現了幾個彈孔大小的深洞，放個食指進去剛剛合適，據說是少林武僧練一指禪的傑作。然後是一個石磨，上面有幾個雞蛋大小的空洞，據說是少林武僧把燒火棍插在裏面、一邊練武一邊磨麵的結果。最特別的是一口直徑1米多的大鍋，據說當年武僧倒懸在房樑上，一邊炒菜，一邊還要修煉倒掛金鐘。我猜想這些「據說」的背後一定有誇張的成分，但少林的武學淵源確實深厚，至少這些「據說」在別的寺院裏是看不到的。
方丈靈塔唐代至今
如今，少林寺正在積極申報世界文化遺產，除了遊客最多的常住院，塔林和初祖庵也是世界遺產申報的一部分。如果沒有捉迷藏一樣到處亂鑽的遊客，我真的非常喜歡在260座從唐代到現代的方丈靈塔之間好好的休息一下，哪怕只是閉着眼睛什麼都不去想。最古老的靈塔已經悄悄冒出了野草，最新的一座呢，還泛着青石耀眼的光澤，靈塔的四壁上居然還雕刻了一輛汽車。
最令我詫異的還是初祖庵。這座小小的尼姑庵就在少林寺後山上，步行需要20分鐘，沒有遊客，只有我一個人面對着宋元時期修建的大殿發呆，這可是整個中國最古老的木結構建築之一。當年達摩祖師面壁的小房間，如今已經被開闢成了會客室，「達摩面壁之庵」六個大字就在小房間的一旁。想起曾經在少林寺裏看到的那塊達摩面壁九年形成的神奇面壁石，這個清淨的地方，顯然更適合暢想宇宙，參悟佛法。
文、圖：潘敬平
編輯：元敬德
少林武僧功架一流，拍照擺甫士絕對難不到他。
小武僧表演二指禪，令人歎為觀止。
初祖庵的石柱上，雕刻了古時僧人的生活情形。
電影上常看到的少林寺山門，現實裏成為遊客留影的重要背景。
武俠小說都提到的少林藏經閣，曾多番經歷火焚，增添不少傳奇色彩。
塔林經歴千年，靈塔上的雕刻內容也與時代緊扣，最新的便有汽車。
金庸先生最受歡迎，遊客看後總愛用手撫摸，日子久了，碑石變得黑而光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