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 周魚的鬼計

我漂泊北京多年，終於預備貸款買房了。在哪能裡買房最合適？經由多方考察，我選定在南五環的狼垡。那裡在春天時剛開盤建一個100萬平米的大型社區，我去看了兩次，覺得從樓房設計到整個社區的規劃都還不錯。我把這個決定告訴開出租車的朋友周魚，請他幫著顧問顧問，沒想到周魚非常反對我在狼垡買房。周魚說：我正好有空，咱們到平安大道的小茶室聊一聊。我有些事要告訴你。

在平安大道的小茶室裡，周魚不緊不慢地給我講了一個他親歷的故事——

1

晚上12點多，周魚將一名顧客由紫竹橋送到王府井，預備收工回家。打方向盤調轉車頭，突然發現前面不遠馬路邊，一個大胖子正向他招手。這送得手的錢怎麼能不掙呢？周魚一點油門，車無聲地停靠在大胖子眼前。

大胖子拉開車門，坐在前排，壓得那車忽悠一下，門“光”一聲帶上了。你好，請問去哪裡？周魚禮貌地問。

狼垡。大胖子目光凝視前方，看也不看周魚。狼垡在南五環，已是比較荒蕪的郊區。現在又是深更半夜，周魚有些不太想去。但又一想：要掙錢就得辛勞一點。周魚摁了摁喇叭，重打起精神，開車駛上正南的大道。

路上車已很少，只有街頭霓虹燈在有氣無力地閃爍。周魚的車比白天開得快一些。工作一天，周魚有些困乏，他想和大胖子聊聊天，但大胖子卻緊閉雙唇，目不斜視地凝視著前方。

周魚透過後視鏡能夠清晰地看到大胖子，在眼角一掃的剎那，他突然留意到大胖子臉色蒼白，象一張白紙般毫無血色。可能這人剛患過嚴峻疾病，失血過多。狼垡闊別市中央，不知道這麼晚他去哪裡干什麼？周魚看到大胖子一副拒人千裡之外的樣子容貌，就沒再啟齒問。

車駛出將台路，過了百花橋，前面就是狼垡。遠眺望去，有一處社區，燈光明滅。這裡何時建起一個社區呢？我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周魚心中納悶，但想到北京這麼大，方圓數百裡，建設速度日新月異，自己好久沒到過這裡，對發生的變化也不足為怪了。

來到社區門口，有門衛伸手相攔，大胖子從懷裡出示一個藍皮金字證件，對方才肯讓進。社區挺大，左轉右轉，來到一幢桔黃色別墅前，大胖子下車，取出一張百元大鈔說：別找了。周魚想：這家伙不愧是個有錢人，出手真闊綽，實際車費還不到60元呢。

大胖子下車，走到那別墅門前，那門自動開了，他身影一晃靈敏地進去了。想不到一個胖子，動作還挺靈活！周魚心裡狐疑地想著，腳踩油門離開了社區。

2

越日，周魚一覺醒來，起床洗刷完畢，盤點昨日收成，算到最後，突然發現一張百元冥幣。何時口袋內裝了一張冥幣呢？想來想去，想起昨晚深夜拉的那個面色蒼白的大胖子，最後他給了100元，自己沒細看就揣口袋子裡了，難道是他？他手中怎麼有這種給死人燒用的冥幣？

難道他是死……意念一閃，周魚嚇出一身冷汗。怎麼可能出這樣的事？他想來想去，決定馬上去看一看。

周魚開車來到南郊狼垡一看，周圍空蕩蕩的，一片荒郊野地，哪有什麼社區？周魚心中恐慌，懷疑自己是不是昨晚做了個惡夢，但取出口袋的錢細看，的確是冥幣！假如是做夢，這冥幣是如何進入他的口袋的呢？

到了晚上11點多，周魚決定去看個畢竟，他又開車來到狼垡。前面黑漆漆的，什麼也沒有。真是活見鬼了，燈光明滅的社區哪去了？豈非我昨無邪是做了一個夢？周魚坐在車裡苦苦地想。突然，面前一亮，社區神話般顯現出來。他抬腕看表，正好12點整。周魚瞪大眼細瞧，門衛仍是昨天夜裡那個門衛。他開車想進去，被門衛攔住問：有證件嗎？

什麼證件？周魚問。

沒有證件你不能進。門衛立場果斷，沒有一點商量余地。

周魚只好一打方向盤退出來。但他不死心，開著車繞社區轉悠，在一個偏僻黑暗處停息車，從鐵欄桿上躍身進去。他依稀記得昨晚的路，尋了五六分鍾，終於找著大胖子進的那幢桔黃色的別墅。周魚左右看看無人，閃身進了屋內。

大胖子正向一個瘦子問話：昨天晚上鋪排你的事怎麼樣？

瘦子說：一切都做好了。明天上午11時那個該死的余友山會准時到王府井百龍大廈，11時35分他辦完事出來，從21層坐電梯，到時候電梯會溘然失控，從21層墜下，他必死無疑。

大胖子冷冷一笑說：惡有惡報，誰讓他*你妹妹呢。明年的明天，就是這小子的周年。來，讓我們先為他的死碰杯祝賀吧。

周魚嚇出一身冷汗，事也湊巧，余友山他非常認識，這家伙是個貪色狂，見了漂亮的小姑娘就邁不開腿了。周魚急忙離開這個神秘的社區，開車直奔余友山家。余友山正在跟一個大眼睛姑娘鬼混。周魚顧不了那麼多，徑直問：你明天是不是要去王府井百龍大廈？

余友山很驚疑問：您如何知道？

千萬別去了！周魚說。

為什麼？余友山問。

周魚就把自己所遇的事情講了一邊。你真會編故事。余友山哈哈大笑。伸手摸了摸周魚的腦門，沒有發熱啊？如何大白天說胡話？周魚急得出一頭汗說：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我是親耳聽那個瘦子說的。你是不是*過他妹妹？他要找你報復哩。而且，據我觀察，不管是那個胖子仍是瘦子，他們很可能都不是人，是鬼！周魚再三說。

好吧，我聽你的，行嗎？余友山拍拍周魚的肩。

3

整個上午，周魚開車都心神不安，他感到余友山並沒有在意他的提醒，他會不會表面允許，實際上還我行我素要去百龍大廈呢？

送完一個乘客，周魚打電話到余友山家中，電話鈴響半天，沒人接聽。周魚看看表，10點30分，他調轉車頭往王府井開去。路旁有人伸手示意要打的，他也只裝沒看見，氣得那人跺腳罵他神經病。

車到虎城路，遭遇堵車，大小車輛有兩公裡長，賭得烏煙瘴氣。周魚坐在車裡，急得一頭洶洶大火。好不輕易道路疏浚了，周魚加大油門，快速趕到百龍大廈。停了車，連車位費也顧不得交，就直奔21層，剛走出電梯，他看到余友山從一個辦公室走出來，一回身走進一個開著的電梯裡。喂，余友山！周魚喊，但電梯在周魚面前緩緩地和上了。

周魚覺得時間突然靜止了，他呆呆地站在那裡，傾聽著什麼，害怕有什麼事情溘然發生。片刻之後，“崩”一聲巨響，不知什麼東西斷了，接著是滑輪飛速滾動與鋼槽磨擦發出刺耳逆耳的聲間，中間夾雜著一個人恐怖失望的尖叫。仿佛整棟大樓裡的人都聽到了。

和周魚聽到的一模一樣，百龍大廈的電梯溘然間失控，從21層墜落下去。余友山被人從電梯裡抬出來時，如統一團肉泥，他被送進新新安貞病院，再也沒有醒著出來。

4

這件事發生在一年前，信不信由你。周魚這樣結束了他的故事。

我不相信，以為他在騙我。周魚歎息說：我為什麼要騙你？這是我親自經歷的事情。那個余友山的死，晚報上還刊載過動靜。不信，你可以找那天的晚報看一看。

我找到一年前某日的晚報，果然上面看到刊有余友山的死訊。關於死因，晚報報道指出，是百龍大廈電梯存在嚴峻的質量題目所致。那座電梯已到了劃定檢驗的時間，但有關部分卻一直沒有檢驗。

但周魚的話仍是對我有所影響，我終極拋卻了在狼垡買房的決定。後來，在周魚的強力推薦之下，我花費50多萬元，在北五環北苑新村買了一處100平米的商品房。

在喜遷新房不久，我遇到一位記者朋友，告訴他說自己通過出租司機周魚剛買到一處屋子，又說起周魚遇鬼的遭遇。記者朋友聽後哈哈大笑說：這個故事我不知聽過多少邊了。你那位出租車朋友肯定是一個被開發商收買了的房托兒。

房托兒？什麼叫房托兒，我百思不解。。

房托兒就是想方想法匡助開發商賣屋子的人。記者朋友先容，開發商賣房都有房托兒匡助的，房托專門為開發商招攬顧客，等買賣成交之後，房托兒從開發商那裡獲取巨額提成。你的出租車司機朋友為了騙你去買他所雇用的那個開發商的商品房，就拿這個故事來恐嚇你！

我仍是不相信，立刻打電話給周魚，說你是不是北苑新村開發商的房托兒啊？周魚在電話那頭故作聽不清晰說：什麼，你說什麼啊？這樣吧，過兩天我在平安大道小茶室宴客，咱們好好聊。

自那以後，我再沒有見到過周魚。聽說，他已不開出租車了，專門從事一項職業——房托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