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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 月球上的聲音

1)

那個臉色蒼白的女人一搬進403室的時候,蘇曉瑯就立即注意到了她。

蘇曉瑯是個畫家,審美情趣高雅,他一眼就注意到這個女人有一種憂郁的美,那種美麗浸透著生活的無奈與凄憐,仿佛她被什么事情長年困擾,累年積月形成了她這種奇異的氣質,這種氣質來源于對于本體美麗的厭倦與憂傷——這種美麗,是畫家筆下求之而不可得的素材,蘇曉瑯不想錯過。

事情就是這么巧,他正苦思冥想怎么樣才能夠與這個女人相互熟識的時候,卻在電梯里遇到了她,當時電梯里只有他和她兩個人,她穿著一件絳紫色T恤,下身是石磨藍牛仔褲,打扮得干脆利索,沒有任何多余的蕾絲或是流蘇做為裝飾,這表明了她的審美情趣極高且生活品味的優雅。蘇曉瑯很有禮貌的向她點了點頭,期待著對方的友好示意。

不曾想,那個女人看到他和善的表情,居然厭惡的把臉轉到一邊,似乎連看他一眼都會帶來強烈的厭惡感。

蘇曉瑯討了個沒趣,悻悻的用手摸著鼻子,心里報復性的猜測這個女人多半曾經受過傷,被男人傷害或是欺騙過。他這樣想也是有道理的,因為他本人是個美男子,身材高大面目英俊,很討女孩子們的歡心,遇到對他如此冷淡的女人,這還是第一次。

但是,這不愉快的開始征兆著一個更不愉快的進程,此后他又遇到過幾次這個女人,其中一次這個女人身穿黑色的西服,里邊是雪白的襯衫,與她雪白的頸胸渾然一體,看得蘇曉瑯幾乎屏住呼吸,真渴望能夠把這個女人那驚人的美麗留下來。可是女人從不理會他,無論他是如何的友善,女人仍舊是那副冷冰冰的厭惡面孔。

蘇曉瑯從保安那里打聽到,這個女人名叫紀陽,是一個食品化學分析師,她從不理會任何男人,不唯是對蘇曉瑯如此,那怕是個三歲的男孩子,她也不肯看對方一眼。蘇曉瑯又猜測紀陽會不會是心理異于常人,但這只是枉然的猜測而已。

接下來發生了一件很怪的事情,讓他對紀陽這個女人的興趣更加濃厚了。

有一天,他經過紀陽房間的門的時候,突然聽到一陣刺耳的怪聲從里邊傳出來。那聲音真怪,象是許多人在嚎哭,又象是許多人在瘋狂的尖笑,說不出來的刺耳,強烈的聲波刺激得他掩住耳朵,急匆匆的走過。

這個美麗的獨身女人在房間里搞什么?居然弄出這么難聽的聲音來?

快到月底了,房東委托他給代收一下房租,因為他長年居住在這里,與房東的關系極為熟稔,所以房東不在的時候,經常把物業上的事情委托給他。往常蘇曉瑯非常討厭這種事,但是這一次他卻很高興。

他終于有個光明正大的理由去找紀陽了。
2)

他敲門的時候,紀陽打開了門,一雙美麗的眼睛冷冷的看著他,就象是在看著一堆垃圾,等著他說明來意。在這雙冰冷眼睛的注視之下,蘇曉瑯突然緊張起來,他結結巴巴的說出了收房租三個字。紀陽把錢扔出來,對著他的鼻子就要把門關上,蘇曉瑯急了,張嘴編了一個借口:“不行,我得進去瞧一下,樓上的排水管道不通,懷疑是不是你這里出了問題。”
紀陽厭惡的望著他:“我這里沒有問題,什么問題也沒有。”

蘇曉瑯也堅持道:“那也得讓我檢查之后才能下結論。”

紀陽氣惱的望著他,猛一摔門:“進來吧。”

蘇曉瑯走了進去,進屋后眼睛不由得一亮,這個紀陽果然是個審美情趣高雅的女人,家里的擺設精心得體,色彩搭配雅致,浸透著強烈的表現力和藝術感染力,整個居室明亮寬敞,即使是專工美學藝術的蘇曉瑯,也不得不連連點頭表示欽佩。

他假裝看了一下排水管道,又東拉西扯的不肯離開,他被這個優雅女人的那種曼妙風情給迷住了,生平還是第一次厚著臉皮糾纏一個女人。

他正不停的找著借口拖拖拉拉,房門忽然被人狂暴的砸響,門外的人氣勢洶洶,分明是用腳使勁的踹門,蘇曉瑯呆住了,不明白門外是什么人,竟然會如此的蠻橫無理。紀陽一聲不吭的走過去把門打開,蘇曉瑯驚訝的看到幾個鄰居滿臉怒火的站在門外。

“搞什么鬼你們家里這是?”鄰居們氣勢洶洶的興師問罪;“弄出那么大的噪音來,都快要把人的耳朵震聾了。”

紀陽一聲不吭,只是冷冷的看著門外的鄰居,蘇曉瑯納悶的走了過去:“喂,喂,有沒有搞錯,我們坐在這里好好的說話,明明一點聲音都沒有嗎,哪里來的什么噪音?”

“你還敢胡說?”門外的鄰居怒不可竭:“你耳朵聾了嗎?那聲音狼哭鬼嚎的,你自己出來聽一聽!”

蘇曉瑯詫異的看著鄰居們的臉色,走到外邊聽了聽:“哪里有什么聲音啊?什么聲音也沒有。”鄰居們的臉上也都露出詫異的神情:“噢,你一走出來,聲音就沒了。”

蘇曉瑯還待要說,紀陽卻對著他的臉砰的一聲把門關上了:“以后不許你再來我的家,否則你會后悔的!”

鄰居們大惑不解的看著他,蘇曉陽卻比任何人都要吃驚,他用手指指著自己的鼻尖,說什么也接受不了那句話是對他說的事實。

房租事件過后,蘇曉瑯開始忙自己的工作,坐在畫布前的時候,他總是不由自主的想起紀陽那一張冷俏的臉,這么漂亮的一個女人,氣質如此優雅的一個女人,怎么會有這種怪癖?他想不通,手中的筆不知不覺的,在畫布上畫出了紀陽的肖像。

他正入神的畫著,房間里突然卷起一股陰風,寒嗖嗖的直入心底,蘇曉瑯詫異的扭頭望了望,門窗緊關著,這股對流的空氣是從哪兒來了?還沒等想明白這個問題,耳膜中忽然好象是被針尖扎了一下似的,激烈的痛疼令他失聲叫喊起來,不由自主的用雙手抱住了頭。

那幅畫布突然抖動了起來,哧啦啦一陣裂皂之聲響過,他目瞪口呆的看到那幅畫布成了一堆碎片。

把手從腦袋旁邊拿開,他無限詫異的站起來,在房間里盲目的到處尋找著,無論如何他也接受不了畫布自行碎裂的現實,這種事怎么可能?

但是,那幅畫布的確碎裂了,事實上碎裂的不僅僅是畫布,等到晚上睡覺的時候,他驚恐交加的發現,家里的毛巾毛被也全都變成了碎片,所有的衣服上面出現了一個個孔洞,就連穿在他身上的衣服,也破爛得不成個樣子,而這些衣物是怎樣破碎的,他居然對此一無所知。

咄咄怪事!3)

幾天之后,他正在家中休息,突然被一陣驚天動地的怪聲驚醒,驚得他狂跳了起來。

那聲音他已經聽過了一次,就是在紀陽家門外聽到的,象是許多人在嚎哭,又象是許多人在瘋狂的尖笑,說不出來的刺耳,說不盡的陰森,聽著那種怪異的強烈聲波,他有一種心驚肉跳的感覺,再也忍受不住了,推開門沖了出去。

只見樓上樓下許多鄰居也都破口大罵著,雙手掩在耳朵上,從家里沖出來,徑直沖到紀陽的家門前,那聲音持續不絕,縷縷不絕的從門縫里透出來,真讓人不明白這個女人到底在搞些什么。沒有人能夠忍受得住這種可惡聲音的折磨,他們用腳踢,用拳頭砸,把紀陽的家門砸得咚咚直響。

門開了,所有的恐怖聲音也在這一時刻突然消失,蘇曉瑯目光茫然,從刺耳異常的尖利聲音到突如其來的靜寂,使他產生一種強烈的虛幻感覺,仿佛他正在一個噩夢中行走。

從門里走出來的是一個男人,他叫池亦風,就住在蘇曉瑯家的樓下。這家伙是個花花公子,因為家世豪富,有著花不完的錢,天天開著他那紅色的法拉利跑車引誘年輕無知的女孩子,他的風流韻事說都說不完。一見到他,蘇曉瑯心里就有事,這個登徒子把他的主意打到了紀陽身上,忍不住沖口罵道:

“池亦風,你躲在人家紀小姐家里搞什么鬼?弄出這么難聽的聲音,吵死人了?”

池亦風用詫異的眼神看著蘇曉瑯:“有沒有搞錯?我和紀小姐商量點事情,你們跑來搗什么亂?還這么蠻橫的砸門,你們……你們的耳朵都出了毛病了嗎?哪里有什么難聽的聲音?”

“怎么沒有?”蘇曉瑯憤怒的說道:“你問問大家,這些人都是被你弄的動靜吵出來的。”

“我看你們這些人啊,”池亦風冷笑著,瞟了瞟站在門外的憤怒人群:“我看都是精神病。”說完,他揚長而去。而紀陽的家門,也在那一刻迅速的關上了。

回到家里,蘇曉瑯越想事情越是透著古怪,他又想起了自己那次去紀陽家中的情形,幾乎跟這個花花公子池亦風一樣,都是靜悄悄的沒什么動靜,外邊的人卻聽到一種難聽的噪聲,難道說這種奇怪的聲音,真是象池亦風所說的那樣,只不過是集體無意識的錯覺嗎?

沒道理啊?蘇曉瑯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又過了幾天之后的一個晚上,蘇曉瑯正一個人無所事事的沿街漫步,忽然看到紀陽在前面不遠的地方一個人孤零零的走著,她披著一條長長的白色圍巾,秀麗的身材走在街道上,夕風拂來,透露著一種絕棄紅塵的靜與美。蘇曉瑯不由得看得呆了,正想追上前去打個招呼,忽然有一輛紅色的法拉利疾馳而來,到了紀陽近前猛的剎住車,蘇曉瑯立即停住了腳。

從車上跳下來的是池亦風,他臉上掛著不懷好意的笑容:“這么晚了怎么一個人散步啊,要不要讓我陪一陪你?”紀陽厲聲訓斥他:“你給我滾開!我告訴你不許靠近我,否則你會后悔的。”

“后悔嗎?我還真的想嘗一嘗后悔是什么滋味。”池亦風的臉皮比城墻還要厚,根本不理會紀陽的斥責,竟然厚著臉皮上前想抱住她。蘇曉瑯正在猶豫是不是上前制止,卻忽然看到池亦風后退兩步,兩只眼睛直勾勾的盯在紀陽的臉上,他臉部的肌肉激烈的扭動著,慢慢的雙手捂住耳朵蹲在地上,然后拼命的尖聲嚎叫起來。池亦風一直這樣嚎叫著,嚎叫著,再也沒有停止過嚎叫,他瘋了。

目睹這一切的情景,令蘇曉瑯看得魂飛魄散,不知所措。

就在這天夜里,住在蘇曉瑯樓上的一個叫趙青的單身男子——他和蘇曉瑯、池亦風等男人一樣,都在偷偷暗戀著美麗的紀陽——喝得大醉酩酊之后強行闖入了紀陽的家里,很快,就聽到他爆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雙手掩著耳部瘋狂的逃了出來,他一直飛跑下樓,沖到了馬路之上,被一輛疾駛而過的轎車側面撞上,趙青的人遙遙的飛了出去,落地時已經身死。奇怪的是,死后的趙青臉上卻掛著一種猙獰的詭笑。

他在笑什么?

夜里,蘇曉瑯大叫一聲,從一個可怕的噩夢中驚醒,他夢到美麗的紀陽突然變成了一個青面獠牙的魔鬼,向他伸出了靛藍色的恐怖利爪。

他絕望的抱著頭,坐在床上,渾身顫抖個不停,他真的無法接受這個現實,難道說那美麗的女人,真是是惡魔的化身?否則何以解釋他所看到的這恐怖離奇的一切?

第二天早晨起來,蘇曉瑯萎靡不振的洗過臉,刷了牙,垂頭喪氣的走出家門,正見紀陽拎著一只黑色的垃圾袋站在電梯門口,看到他過來,紀陽把垃圾袋扔下,用手指了一下,就進了電梯。

蘇曉瑯一怔,心想紀陽這是什么意思?

他狐疑的走到紀陽扔下的那只垃圾袋旁邊,蹲下來仔細看了看,又站起來看了看四周,四周沒有人,紀陽分明就是要把這個垃圾袋扔給他。他納悶的打開垃圾袋,看到里邊有一些碎紙屑,還有一本日記本。他拿開日記本翻了一翻,急忙啪的一聲合上,這竟然是紀陽的私人日記。

他明白了過來,紀陽是被什么人在暗中監視著,所以她用這個辦法向蘇曉瑯傳遞信息。發現四周仍然無人注意到他,他急忙收起日記本,飛快的返回家中,坐下來打開日記。

他花了半天的時間閱讀紀陽的日記,讀到最后全身已經被冷汗所浸透,這本日記,告訴他了一個難以置信的恐怖故事。

4)

紀陽在日記里告訴蘇曉瑯,她原本是一個結了婚的女人,丈夫叫陳沐,在一家財團出任財務總監,收入頗豐,而紀陽的職業也有一個高收入的特點,夫妻二人過著高雅優裕的物質生活。

陳沐是一個旅游愛好者,閑下來的時候,經常在地圖上畫來畫去,希望能夠到人煙罕至的地方進行一次冒險,而紀陽也天生是一個好動的性情,對于丈夫的決定非但沒有反對,反而積極參與。夫妻二人準備了一輛越野吉普,選擇了最神秘的騰葛里沙漠地帶就出發了。

到了沙漠的邊緣,陳沐聘請了一個名叫羅萬的當地人做導游,羅萬是一個身材干癟的怪人,臟臟的一張臉,好象總是洗不干凈,爛紅的眼圈的周遭是一圈沒有揩凈的眼屎,而且他那雙眼睛遇到天生麗質的紀陽之后,居然倏的一亮,放射出一道掩飾不住淫邪的覬覦目光。紀陽一見到這個人就說不出來的厭惡,可是陳沐已經拿定了主意,她也不好旁生枝節。
三個人出發了,一路上在沒有道路的沙漠里顛簸著,走了四天之后,他們進入了一座峽谷,這時候車輪突然打起滑來,陳沐納悶的停下車,推開門一看,霎時間,他的頭皮發炸,飛快的又把車門關上:“羅萬,你把我們帶什么地方來了?”

羅萬嘿嘿嘿的奸笑了起來:“蛇谷,蛇谷,這里就是蛇谷!”

這里果然是蛇谷,只見碎石中,峽壁上,草叢里,沙丘內,到處都盤踞著數不清的花花綠綠的毒蛇,就在越野車的前方,上萬條毒蛇相互糾纏成一個令人心寒膽裂的大蛇團,數不清的蛇頭探向車內,鮮紅的蛇信子飄飛漫天,就在陳沐打開門的剎那,已經有十幾條褐色銀環的怪蛇伸著它們的三角形腦袋,急不可耐的鉆了進來,坐在座位上的紀陽只覺得小腹處有什么東西冰冷冷的蠕動著,她急忙伸手一抓,一只黑色的蛇頭突兀探出,纏住了她的手腕,這恐怖的情景嚇得她慘叫一聲,昏死了過去。

等她悠悠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躺在車墊子上,數百條顏色讓人做嘔的蛇蟲在她的胸前腿間爬行著,有幾條蛇還在不安份的用頭部拱著,似乎想鉆進她的身體內部。只聽到羅萬嘿嘿嘿的幾聲陰笑,她嚇得又昏死了過去。

再一次醒來的時候,她是被一連串無休止的慘叫聲驚醒的,睜開眼看時,正看到自己的丈夫陳沐正絕望的用雙手揪住一條手腕粗細的蛇,那條蛇一半的身體已經從嘴里鉆進了他的身體內部,因為窒息他臉上的顏色已經透出了黑紫色。

5)

見紀陽驚嚇得魂飛魄散的目光,羅萬陰險的奸笑著,扳倒陳沐的身體讓紀陽看個清楚。

一條接一條的蛇正從陳沐的肛門鉆進去,他的身體里邊已經爬滿了蛇,最后那條蛇鉆不進去了,蛇尾吧還急切的在外邊甩動著,拼命的向身體里邊鉆

“從現在起你就是我的女人了。”緊貼在紀陽的耳邊上,羅萬奸笑著:“如果你敢逃跑的話,你就會和他一樣死得極慘!”

陳沐的生命力非常頑強,雖然體內擠滿了吞噬著他內臟的毒蛇,他卻依然活著,但是他的生命也只不過是給羅萬帶來更多的虐殺樂趣,他叫兩條粗大的蟒蛇纏緊陳沐的上身,把他頭朝下倒立過來,然后用鋒利的瑞士軍刀——這把軍刀是紀陽出國時替丈夫帶回來的——把陳沐肛門處的皮肉削掉,然后把一根鐵絲穿過大腸,牢牢的系在一根毛竹上,再用力把毛竹彎曲,突然一松手,毛竹因為巨大的彈力反彈了出去,只聽一聲蓬的聲音,陳沐的臟器因為彈力被一下子揪出了體內,紛紛揚揚的漫天飛起,灑落得方圓近百米之內。

目睹這慘絕人寰的虐殺情景,紀陽長嘶一聲,因為極度的驚駭而陷入了大腦空白狀態,她的意識已經徹底喪失。

羅萬發出一陳嘎嘎嘎的怪笑,順手將紀陽推倒在車墊上,紀陽癡呆的一動不動,聽任他的擺布,就連成群的毒蛇在她身邊爬來爬去,她也沒有任何恐懼的感覺——她已經喪失了任何感覺。

原來這個羅萬,從小就是一個不怕蛇的怪人,日常以捉蛇賣蛇膽為生,有一次他在沙漠中迷了路,無意中闖入了蛇谷,從此就把這里設為自己的巢穴,遇到異鄉行客,就騙到這里來虐殺。他這人連最陰毒的蛇都怕他,心理扭曲得厲害,殺人之時唯恐受害者所承受的痛苦過輕,天天想著虐殺人的新法子。

紀陽在蛇谷中生活了也不知有多久,漸漸恢復了神智,她親眼看到羅萬用最殘忍的手段虐殺了自己的丈夫,現在自己又淪為羅萬的泄欲工具,心里積液的怨毒深重,無日不思以刻毒的手段報復羅萬。為了這一天,她悄悄的將一團繩索藏在一個蛇窟里,在蛇穴里生活得久了,蛇群已經將她視為同類,而且她也摸清了蛇的習性,已經不再懼怕毒蛇。為了準備得更充分,她將那只挑出丈夫內臟的毛竹的一頭削得尖尖的,也藏在一塊石塊里,然后等待著報仇的時機。這個機會不久就來臨了,那一天羅萬又象往常一樣在她身上發泄過后,酣暢淋漓的吧嗒著嘴,呼哧呼哧的大睡了起來,她悄悄坐起來,抓起一塊石塊,對準這個家伙的腦袋狠命的砸了下去,連砸了十幾下,拼命翻滾的羅萬腦袋向下一栽,終于被砸得昏死了過去。

然后她取出繩索,將羅萬的手腳反綁起來。這個家伙醒來后,還不知死活的破口大罵,喚來成群的毒蛇想纏住紀陽,可是那蛇群只是圍繞著紀陽的腳下來回打轉,紀陽身體上涂滿了蛇分泌出來的粘液,所以蛇群只是簡單的把她視為同類,當然不肯聽從羅萬的指令。

接下來紀陽開始了一個女人所能想到的最為慘毒的報復,她將那根削尖的毛竹立起來,用繩子吊起羅萬,把他的肛門小心翼翼的對準毛竹尖部,準備松開繩索,羅萬驚恐的大叫:“不要,千萬不要,如果你害了我,我的聲音會永遠永遠的跟著你的,我的聲音會變成一個鬼,永遠的纏住你!”

“那你就來吧!”紀陽當時咬牙切齒的回答了一句,她根本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更不會相信聲音還能變成鬼。怨毒的叱罵聲中,她猛的松開了強索,立即,羅萬爆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慘嚎聲。

象這種酷刑,是死得最為痛苦的一種,毛竹刺入羅萬的肛門,因為毛竹粗大無法一下子穿透,只能借助羅萬身體的重量和掙扎的力量逐漸下沉,毛竹慢慢的刺入他的腎部,穿透大腸進入胸部,劇烈的痛楚令羅萬的神智一直保持著清醒狀態,只能拼命的嚎叫,一連嚎叫七天七夜,那種驚天動地的嚎叫聲即使在方圓五里之外也聽得清清楚楚,七天七夜之后,毛竹一直穿透到他的喉嚨部位,可是他依然活著,依然瘋狂的嚎叫著。

羅萬的嚎叫之聲,驚得蛇谷中的毒蛇不安的亂竄,三天之后,谷中的毒蛇經受不住這種奇異聲波的刺激,所有的毒蛇都逃竄出蛇谷,而且再也沒有一條毒蛇回去過。

然而,羅萬那陰魂不散的嚎叫之聲,卻真的跟上了返回城市的紀陽。

返回城市的紀陽,整整兩年才擺脫了蛇谷中的恐怖遭遇對她心理上的創傷,對丈夫陳沐的懷戀也漸漸的淡去,她開始自己新的生活,新的情感。

那個怪異的聲音就在這個時候開始纏住了她,一旦有男士與她接近,很快,那個男士就會陷入狂亂之中,會無緣無故的聽到恐怖的尖嘯與怪戾的嘶嚎,如果這個男士堅持不肯放棄的話,那么,他們就會象花花公子池亦秋和趙青一樣,突然的神經錯亂發起狂來。紀陽認為,這是羅萬的聲音鬼真的纏上了她,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丈夫陳沐死得那么凄慘,卻也沒有變成鬼魂保護他的妻子免遭污辱,而羅萬作惡多端,死有余辜,居然死后卻能夠陰魂不散,依然用他最后瀕死前的哀號纏住她,繼續的占有她,這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毛病?

她想不通,又無法找到信任的朋友來商量這件詭異的事情,就把所有的事情寫到了日記本上,通過垃圾袋把日記本交到蘇曉瑯的手上,希望蘇曉瑯能夠幫助她擺脫困擾。

看完了這本日記之后,蘇曉瑯躺在床上思考了整整一天,后來他給幾個朋友打了電話,商量了一些事情,然后,他動筆給紀陽寫了封信,裝進一個垃圾袋里,在遇到紀陽的時候扔到地上,看著紀陽將垃圾袋撿起來,兩人面無表情的擦肩而過,不知道那個可怕的聲音,能不能看到這一幕?

第二天早晨,蘇曉瑯早早的趕到海邊的一座別墅,這里有他的一位聲學專家朋友在等待著他,這個朋友外號叫懶豬,生性奇懶,但大腦卻非常的聰明,他準備了許多蘇曉瑯聞所未聞的次聲波監測裝置,橫七豎八的擺放在大廳里。

一個小時以后,紀陽按著那封信上寫明的地址,終于趕到了。看到這座孤零零的海邊別墅,她不由得對蘇曉瑯選擇這個地點的舉動表示了欽佩,這里三面環海,除孤零零的一座別墅之外,方圓幾里都沒有人煙,就算是那個聲音鬼想搞鬼,也未必行得通。很奇怪的是,當紀陽一走進別墅的時候,次聲波監視儀器上的指針立即瘋狂的擺動起來,懶豬頓時興奮得無以復加:“看見了嗎,在她的周圍,有一個次聲波環繞場。”

“什么叫次聲波環繞場?”蘇曉瑯問。

“聲波都是發散的,所以越往遠處,你聽到的聲音就越小。”懶豬解釋道:“但是這個環繞場不同,它是一個閉合的場空間,是一個自成體系的次聲系統,換句話說,就是一個由次聲波組成的生命個體。”

蘇曉瑯嚇了一跳:“原來真的有鬼?”

懶豬皺起眉頭:“有沒有鬼,我也沒辦法確定,我只能告訴你,在這個漂亮女士的周圍,確實存在著一種由次聲波形成的力量。”

紀陽神態不安的換了個姿式坐下,她想讓蘇曉瑯陪她坐在一邊,可是懶豬不同意:“不行,他走近你,就會遭到次聲波的傷害,這位女士,你肯定不想害了我們好心的蘇曉瑯吧?”

紀陽沒辦法,只好一個人凄楚的坐在沙發上,看著許多可怕的儀器指向她,害怕得幾乎要哭出來。蘇曉瑯的心情也是一樣的緊張,不停的出聲安慰著她,但是這種安慰并沒有任何效用,他們只能期待著奇跡出現。

“瞧,”懶豬得意洋洋的舉起一只探頭:“我們用這種次聲波發生儀,可以發出一種頻率振幅恰好與那個環繞場相反的聲波,抵消這位女士周圍那種次聲波環繞場的能量。”

“這管用嗎?”蘇曉瑯忐忑不安的問道。紀陽那凄楚的模樣看得他心痛如鉸,他真想不顧一切的撲上前去,摟住這個可憐的女人,安慰著她,給她信心和鼓勵,讓她獲得安全感,讓她安靜下來。

“有用不管用,你馬上就知道了,這種聲波的抵消作用,就好比把人浸泡在高度腐蝕性的王水里,人很快就會皮骨無存,這個次聲波環繞場也會遭到同樣的下場。”說著,懶豬出奇不意的給蘇曉瑯戴上了一個頭盔:“這是專門用以防護次聲波的防護頭盔,是現代戰場上士兵必配的武器裝備之一,你總應該知道,次聲波已經做為一種武器應用到了軍事領域當中。”說著,他的手按動了開關,立即,次聲波發生儀高速的運轉起來,發出了一種人耳無法聽到的聲波

蘇曉瑯屏住呼吸,緊張的盯著監視屏幕,忽然之間,屏幕上的指針瘋狂旋轉起來,只聽咄的一聲,指針因為轉速太快,離心力超出了中軸的金屬承受能力,竟然脫落飛離了。

“不要緊,”懶豬低聲說道:“我們仍然可以殺滅它,就象殺死一只蚊子那樣簡單!”

這時候,一陣恐怖的尖嘯聲突然襲來,這不是次聲波,是在人耳收聽范圍之內的恐怖尖嘯,那聲音強烈的撕扯著他們的耳膜,三個人不由自主的放聲呼喊起來,緊緊的用雙手捂住耳朵,在地面上打起滾來。

絕望的嚎叫聲中,控制次聲波發生裝置的中心電腦風扇忽然激響起來,那猝起的轟鳴聲震耳欲聾,別墅碩大的落地窗玻璃被震動得嘩啦一聲,碎成無數的透明晶片,房間里所有的瓷器,所有的玻璃制品、所有的結晶體也在這聲波的震動聲中化為齏粉。驚得蘇曉瑯、紀陽和懶豬面色如土,身體不由自主的顫瑟起來。

風從海面上席卷而來,吹得房間里的窗簾獵獵舞動著,這激烈的聲音與異變遮住了另一個恐怖的聲音,那是電子訊號雜亂的噼啪聲,控制次生波發生裝置的中心電腦屏幕顯示出凌亂的符碼。

懶豬第一個發現了這種現象,他驚訝的大叫起來:“那個東西想跟我們說話,他在試圖與我們進行溝通!”這奇異的事情令蘇曉瑯大為震驚,撇下蹲在上掩住耳朵不停的尖叫的紀陽,他跑了過去,看著凌亂的屏幕:“這是什么意思?”

“看來我們真得需要一個翻譯。”懶豬嘟囔著,用手指不知所措的在鍵盤上胡亂敲打著,滿心希望那些亂碼能變成有意義的字體。突然之間屏幕上跳出兩個字節:紀陽!他和蘇曉瑯幾乎是同聲高喊起來:“找到了,那個東西已經找到了與我們聯系的方法了。”

果然,次聲波環繞場通過聲波控制著電子訊號,屏幕上顯示出一行行的字跡,蘇曉瑯和懶豬驚心不定的看著,看著,他們的臉色漸漸變了。6)

屏幕上的字跡不停的浮現出來,迅速極快,卻仍然能夠滿足蘇曉瑯和懶豬的視力需求:

“……我是陳沐,那個陰險毒辣的女人紀陽的法定丈夫,我要告訴你們,我的生命早已消失,我的身體早已淪為毒蛇的美餐,只有這最后不甘的一絲絕望信息,仍然徘徊在這個世界上。我怎么也沒有想到,那個女人,那個貌美如花、心腸卻比毒蝎更為狠毒的女人,竟然會為了謀占財產對我下此毒手。

“……這個卑鄙的女人嫁給我,原本就是陰謀的一部分,我知道婚前她有過男人,但我并沒有放在心上,我以為以我的偉岸和摯愛,能夠感化這個女人的冷酷心腸,但我錯了,毒蛇就是毒蛇,如果你養育一條毒蛇,就必須輔以堅硬的鐵籠,尖利的鐵夾,而不是悲天惘人的慈悲心,關愛對于這世界上的一些人來說,不過是軟弱的代稱。

“……這個女人原本早已有了一個奸夫,名字叫羅萬,是一個奸詐的小人,他表面上和我稱兄道地,暗地里卻和我的妻子睡在一起,并奸毒的策劃置我于死的惡毒陰謀,而我對此一無知。所以當這個女人在枕邊纏著我要求去騰葛里沙漠探險的時候,我壓根沒有想到這是一次謀殺之旅,就輕率的答應了她。

“……我們一路行來,經過四天四夜的行程,終于進入了他們為我準備已久的墳墓,我怎么知道在我出國談判的期間,他們早已來過這里不止一次,知道這里有一座伏臥著數千萬條陰冰冰的毒蛇的峽谷,是旅游者不可輕入的死域。

“……我什么也不知道,把紀陽邪惡的詭計當做了一個好妻子的萬種柔情,喝下了摻了大量安眠藥的飲料,當我醒來的時候,已經被他們捆住手腳,拖到了蛇谷的邊緣,你可知道他們是采用何種殘酷手段虐殺我的嗎?我苦苦向他們求饒,可是無濟于事,這一對惡魔男女嘲弄著我,向我身上小便,當著我的面行淫,然后他們開始了對我長達七天之久的虐殺!

“……他們把一根事先準備好的粗糲毛竹中間掏空,一頭削尖,插入我的肛門之中,然后把捉來的毒蛇塞進毛竹筒里,用火炙烤著毒蛇的尾部,受傷的毒蛇驚慌之下,從我的肛門竄入我的體內,那恐怖的劇創令我發出不類似于人的凄慘哀號!

“……這只是剛剛開始,他們至少想出了三十多種虐殺方法,一一在我身上試驗,我痛苦的慘嚎之聲驚動天地,卻無法打動這兩只禽獸的邪惡心腸,幸好,令我欣慰的是,我活著,我在絕望的哀嚎之中目睹了羅萬的慘死,這是我瀕死之前唯一的安慰,只是這種安慰無濟于消減我心中的仇恨與怨毒!

“……紀陽她邪惡的心性發作起來,已經殺人殺上了癮,羅萬和我一樣被她那迷人的笑容麻醉了,喝下去了摻了安眠藥的飲料卻不知曉,在最后準備虐殺這個該死的牲畜之前,紀陽最后一次享用了他,就在我的身邊,我永遠記得她那張沉浸在欲望之中滿足的嘴臉,那流著涎水的嘴角,那瞇起來的長長睫毛的眼睛,那具有強烈腐蝕性的呻吟之聲。

“……羅萬最后的日子來臨了,他哭泣著,似乎全然不明白這個女人為什么要虐殺他,其實理由非常簡單,紀陽不希望有人與她共同分享財產,另一個目的則是為滅口,我甚至懷疑這兩個理由其實都是托辭,真正的原因只有一個,這個女人是條邪惡的蛇蝎,只有殘忍的殺戮才能夠讓她達到性高潮!

“……羅萬的被殺戮對他來說是一個全新的體驗,我相信,他需要在瀕死的前夕將他的生命本能擠壓出來,以滿足紀陽這個女人無窮無盡的貪欲,這種殺戮過程的邪惡與骯臟,甚至連想象都會玷污到人這種本已卑劣到無以復加的獸類身上,我在瀕危狀態中傾聽到紀陽那激烈的喘息與無休無止的索求,我真的很奇怪,上帝造人為什么要將如此富于偽裝的外表給這具丑惡的靈魂披上?

“……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早已死去,那種慘烈的痛苦仍然縈繞著我殘存的記憶,這種記憶因為那種非人的痛楚而得以保留,我不認為這仍然具有實際的價值,但是,我仍然跟隨著她,跟隨著她,跟隨著她,跟隨著她……否則我仍然的存在就成了一個問題。

屏幕上的字跡仍然在上浮,如升出海面的汽泡破滅于瞬息之間。

7)

懶豬喘著粗氣,他所看到那種非人類所能制造出來的邪惡罪行已經超出了他的想象能力和承受力:“你都看到了?”他問蘇曉瑯。

蘇曉瑯沒有回答,只是扭頭看了紀陽,她一直保持著那個姿式,蹲在地上,雙手掩耳,張開嘴吧拼命的嘶嚎著,誰也不清楚她為什么嘶嚎,或許,她喜歡傾聽這種聲音。

“不要再看她了。”懶豬說道:“她的大腦已經被次聲波造成了永久性的傷害,她以后永遠都會保持這個樣子,因為她感覺到有一枝粗糙的毛竹正從下面緩慢的刺透她的身體,只不過,這個過程或許要持續永久。”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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